叙事是园林景观的灵魂,是文化精神的呈现。
不是所有的景观都具有叙事属性,但是园林景观叙事不可或缺。
在文学看来,景观叙事是语言叙事的互文形式;在旅游学看来,景观叙事是把听觉故事转化为视觉故事,从而实现了旅游的观赏目的;民俗学则将其视为与文字语言叙事、仪式行为叙事相关的相对静止的图像表现,是叙事谱系的一种景观形态。近年来建筑将叙事视为一种设计语言,将其作为主题的表达形式。
园林叙事是一种神话叙事,是园林叙事的开端。《楚辞·天问》载:“简狄在台,喾何宜?玄鸟致贻,女何喜”。这个台叫“瑶台”,相传是女祖先简狄的住所,简狄是有娀氏的美女,帝喾就是在那里与简狄结合了,生下商人的祖先。有说是简狄一群人去野外沐浴,见到玄鸟(燕子)下蛋,简狄吞下便怀孕了,生下商人的祖先。这是著名的卵生人类的神话,中国经典的创世神话。
园林的这一神话叙事特点在海派园林古猗园表现充分。《古猗园志》有这样的记载:“清代乾隆五十三年(1788年),地方人士募购古猗园大部分区域,捐给州城隍庙作为灵苑,称‘古漪园’,由州城隍庙道士管理......园内募建花神庙、塑花神像”。这样看,古猗园至少有城隍庙、花神庙两种神庙与之相关,都是属于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白鹤南翔的神话故事,本来是南翔镇地域故事,现在古猗园中以景观来讲述,增添了园林的灵性与魅力。作为“灵苑”,古猗园还有更为珍贵的唐经幢,唐代的的遗物。它不仅是古猗园的珍宝,也是上海城市珍宝。所以,今天的古猗园依然是一个充满神话色彩的空间,彰显着城市的文化厚度。
古猗园是海上名园,也是江南名园。古猗园的江南文化属性,我们可以从其发展历史上去确认。江南文人故事,水乡故事,江南诗意,都是江南文化的华彩乐章。古猗园七任园主,多是江南文化的代表,其突出者如李流芳,本是安徽人,与唐时升、娄坚、程嘉燧合称“嘉定四先生”。他擅画山水,为“画中九友”之一。明崇祯初年购得古猗园,著《檀园集》。李流芳的故事,是典型的江南文人故事,为古猗园涂上浓厚的江南色彩。
红色文化、抗战文化是古猗园的又一故事类型,体现出上海文化的英勇品性。古猗园的红色文化,其代表是补缺阙的故事。补阙亭又名缺角亭,位于竹枝山上。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日寇侵占东三省。1933年4月,朱寿朋、王荃士、陈少芸等发起集资修复古猗园。陈少芸捐建方亭,初名“近勇”,戴苍岩题额,意谓“知耻近乎勇”。亭缺东北角象征东北三省沦陷,以志国耻,故名“缺阙亭”,后改名“补阙亭”。1946年,陈少芸出资修饰,改名“前鉴亭”。1976年重建,匾额“缺角亭”为书法家胡问遂题。这是一处富有英雄主义色彩的景观与叙事,体现上海人强烈的民族情感与忧患意识,同样是江南地区爱国主义精神的代表性叙事。
古猗园的神话叙事,江南文化叙事,以及红色文化叙事,是上海品牌打造的景观叙事,更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的宝贵资源。古猗园搭建长三角园林文化交流的平台,讲述长三角区域的共同故事,担当了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的先行者角色。
阅读原文
作者|田兆元(我校社会发展学院民俗学研究所教授)
来源|解放日报
编辑|吴潇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