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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报丨访陈东杰:由传统根脉生发,向拓展边界创新

2019年09月06日


  “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从中华文化的传统思想根脉中生发,但是它的样式并不是典型的、标识式的,而一定有精神上的衔接。”陈东杰如此形容自己的艺术风格。

  也许未来人能做的只有艺术与教育两件事。教育不再是为了传授知识,而是为了培养精神。艺术也不是为了美化生活,而是为了彰显人性。

  “绘画是我从笔端对精神的抒发,而大漆是‘肉体的存在’。”从艺二十四年来,陈东杰对作品的内容谈得越来越少,他希望作品摆在那里,大家就可以自行体会,不需要再多说什么。“作品的内容不是讲述一个故事,而是传达作者的一种感受。”陈东杰的作品越来越没有故事性,却又越来越“求其本”。



思想是民族的,形式是世界的


  “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从中华文化的传统思想根脉中生发,但是它的样式并不是传统的、标识式的,而一定有精神上的衔接。”陈东杰形容自己的艺术风格是具备表现主义的,和中国传统文化紧密相连。

  这是陈东杰早年从欧洲访学归来后,就愈发确定的创作方向:“我们的作品必须建立在自己的文脉里。”在他看来,东方的抽象是一种世界观,是一种从具体的东西中领略到抽象(玄览)世界的认识方式,而非从不具体的形象中提炼具象元素。“思想是本民族的,形式是全世界通用的。”陈东杰认为,这是非常好的一种方式。至于创作出的作品是什么,抽象的或是具象的,这都不重要。因为它根本就不在抽象和具象的范畴中被探讨,它出来的形式是什么就是什么。

  艺术家所秉承的创作理念,反映的就是他的世界观。艺术的求索本着一个“由相而法,由法而道”的层次不断深入。当体会到了“道”这个层次之后,再通过其作品“由道而法,由法而相”的过程,将它呈现出来。

  因此,陈东杰的作品,其创作思路一定是从中国传统的世界观、人生观里来的,而且会对这种世界观和人生观进行一个极为深入的思考和斟酌。他需要举一反三地去探索,而不只是停留在表面上,“你会发现越是深入了解,可能反而是一个越简单的需求”。

  陈东杰很欣赏艺术家周铁海说的一句话:“我的作品可以不要钱,但要用路易威登的包来装。”能为作品觅得知音,要比将它卖出高价更让陈东杰欢欣:“天生此才做了此事,成功不成功都放在一边,毕竟非常快乐。”


《三隅堂、大璞器、八面金山罐》


创新是勇于试探


  陈东杰认为,艺术家对于人类文明的贡献就是创新,“创新有不同的方向,你用最先进的手段是创新,你去追寻最原始的东西,也是创新。”

  虽然是科班出身的传统艺术家,但陈东杰非常乐于接受新鲜事物。在即将到来的5G时代,人工智能的发展势必如虎添翼,谈及科技对艺术的影响,陈东杰对艺术在当下的生存环境及发展方向想得十分通透:“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,人的许多工作都将被替代。艺术一定将被重新定义。”不过,陈东杰认为,科技对艺术的冲击已经不是第一回了,不必恐慌,更应顺势求变。

  我们评价一件艺术作品的好坏,往往会认为好的作品是具备独有性的,这种独有性并不一定是说这件作品只有一件,而是说这一看就是人做的,机器不可替代,或者是那件东西是机器做的,人不可替代。这两者之间都有相互的价值和意义。但是,如果说这件东西,人做的跟机器做的一样。那是我们曾经在没有掌握技术的时候会追求的效果,但现在并不会去追求这种效果。正如陈东杰所说:“茄子是茄子味,黄瓜是黄瓜味,机打的是机打的味,手作的是手作的味,就是求其本。”艺术家不必因科技的革新而自乱阵脚,“只要不随波逐流,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创作,都是开拓创新”。

  陈东杰正在尝试将自己的大漆创作和3D打印技术做结合。起初,是因为陈东杰发现3D打印的造型可以为漆器做胎,然后就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修漆。“我感觉在造型方面,3D打印和雕刻,这种新时代的手段带来了新时代的样式,是不可替代的独特性。在这种样式之下,我可以给它赋予传统艺术的内核。”不过,陈东杰觉得3D打印出来的成品有些糙,“我会在表面上给它赋予一个漆的表层。因为艺术就是要互相弥补不足才能达到完美,所有的不足都是创新的开端。”


《三隅堂、大璞器、山海经、五足兽》和《三隅堂、大璞器、三足鼎01》


为艺术的土壤培养观众


  除了是专攻大漆和油画的艺术家,陈东杰的另一个身份是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副教授。对于艺术教育,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,他认为,师范院校的艺术专业更重要的是“培养观众”。

  现在培养的艺术家,各种水平层次的都有,却没有得到正确的关注。“好的作品,坏的作品,只有业内人士看得懂,观众一概是看不出来的。更不用说前卫艺术、实验艺术等等,即便是一张抽象大师的作品,大部分人也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。”缺少好的观众是目前非常突出的一个问题,陈东杰说,观众是土壤,没有好的土壤结不出硕果。陈东杰正在参与一项教材的编撰工作,“我的教材是用来培养观众的,我是来教你怎么欣赏的”。

  不过,陈东杰认为:“即便你看不懂毕加索也并不代表无知,你不理解很正常,但是如果你是一个具有世界眼光或者世界型知识储备的人,你应该了解它的文化脉络。了解和理解是两码事。”

  “欧洲的文化脉络是非常清晰的。我们所有不能读解的西方作品,都是因为不了解西方文脉。我们要避免表面样式上的模仿,创作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作品。”陈东杰理解的东方文化是“师法自然”,和西方的“从现实中来,用二维世界模拟三维世界”不同。东方“师法自然”,不是具象的“看”,而是抽象的“观”,是玄览。这种观,一方面是在体察“气”;另一方面,具体的视觉经验部分,侧重的是对“天趣”的欣赏,对“偶然”的把握,追求的是“自然而然”的审美感受,是要避免“太似”的。

  在陈东杰看来,中国传统文化中很重要的一个脉络是出世的情怀:“艺术寄托的是出世情怀,所以,我们会看到文人画只处理自然和内心两个维度。老庄哲学和禅宗精神是文人画的哲学思想源。其代表了完全不同于西方文明的东方世界观。”陈东杰乐于看到既彰显了东方精神,又不拘泥于传统形式的作品。他认为,这应该是一条中国传统文化现代化的重要途径,“也许未来人能做的只有艺术与教育两件事。教育不再是为了传授知识,而是为了培养精神。艺术也不是为了美化生活,而是为了彰显人性”。

  除了通过教育向学生传达这种艺术理念,陈东杰也希望自己在创作上更能“彰显人性”。他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创作一些功能性和目的性都不太强,而对自己更有交代的作品:“有人会问我,我的作品想表达什么?但有表达就会有对象,有了对象,你就要考虑对象的诉求,而我的个人创作并不考虑对象的诉求,只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。”



Qa 生活周刊×陈东杰


  Q:在你的创作领域,你对艺术有何追求?

  A:艺术的追求和所处时代的文化背景、这个时代赋予我的责任、我的身份,以及我应该承担的那部分义务,都是有紧密联系的。我的艺术追求,是想要推动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化,推动中国传统文化的伟大复兴。其实,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性、文化精神,以及当代的面貌和载体是很重要的。

  我通过我的作品来承载我的想法,我通过讲台来培养观众传播我的思路。我感觉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,就是来谈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代的面貌是什么,我们如何去发扬传统的文化精髓。创新不是平白的捏造,也不是少见多怪地去向异域学习,而是在传统根脉上的生发,重新再长出来。

  一种文化在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独有的面貌。在这个时代对新的观众还是同样理念。这不光是我的文化责任,所有的文化工作者都应该有这样的责任。只不过,角度不同,岗位不同,层级不同,目的性不同,但我觉得,大的文化的方向和责任应该都是一致。

  Q:你觉得,面对新科技对艺术的冲击,青年艺术家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调整或改变?

  A:一部分人要迎头而上,去迎接科技的时代。曾经因为迎头而上,才有了印象派。一部分人要往回追去沉淀,你可以继续画你的法国学院派,无可厚非。无论你选择了哪一种方式,一样都是极为高超的技术,我们就是应该不断地去触摸边界,拓展边界,而不要在中间瞎晃。你只要去拓展,就是创新。

  陈东杰,1977年出生于天津。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。现为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,硕士研究生导师,油画与综合材料工作室主任,上海青年美术家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。作品多次举行个展、多次参加国家级展览,并被海内外机构收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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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丨蔡娴

来源丨青年报

编辑丨郑海容

编审丨戴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