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是什么?是梦想、是友情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。对女生来说,青春是离别的伤感,未收获的爱情,还有茫然的未来。对男生来说,青春是一句告白,一部电影,一场大醉。两个学校两个宿舍,他们的毕业季有各自的特点,但都闪耀着一样的青春。
这个夏天,能成全她们对母校的留恋的,是印有“闵大荒开拓者”字样的文化衫,以及一款可以刻字的纪念戒指。有了戒指就像是集体嫁给了华师大,一辈子都是华师大的人。
闵行华师415 毕业,姑娘们待续的约定
毕业的季节,只有记忆是潮湿的。蚊帐上的洞洞,掉了漆的饭盒,肆无忌惮的粉刺,还有摔了好几个缺口的小镜子,电脑里还是那首令人心恼意乱的老歌,偶尔夹杂着吱吱的声音。或留或离?考验着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本科生公寓六舍415室的四位姑娘。
陈瑞洁回老家了,徐悦直研了,王芸在一家国企的市场部工作,李奕菲去了银行,一切都以平静的口气诉说,一切都不能引发一点激动。
只有那咣当的声音,“咣当咣当……”声音由远及近,愈加清晰。她们蜂拥来到阳台,挤得满满当当,趴在窗户棱上。四年了,每到这个时候,这辆运煤车都会如约而至,而如今,她们要向它做着最后的告别,告别那些咣当咣当的岁月,那个始终不见真身的司机师傅。
有人说,毕业犹如一辆火车,载着满满的回忆到了终点站,卸了货又要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,半刻不能等。
那是心所在的地方
在四个人当中,陈瑞洁是最早坐上那一列离别火车的。
女生为她送别的那天,忍不住红了眼眶,七嘴八舌地拉着陈瑞洁说这说那。毕业之后,陈瑞洁选择回温州老家,与异地男友结束煎熬的日子。爱情即将圆满,陈瑞洁已经开始考虑结婚。对于她来说,离别的感伤或许已被憧憬冲淡了许多。
与故乡之间的羁绊,是女孩子们心中逃不开的魔咒,拉扯着她们回到了熟悉而温暖的地方。在这个班中,同寝室的王芸是唯一选择继续留在上海。决定是艰难的,在对故乡的眷恋与对未来的憧憬互相撕扯的过程中,王芸最终选择搏一下。
在这个寝室中,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李奕菲,这个连自己钱包都管不住的妹子,最后竟然选择了银行。其实,为了工作,四个女生早已磨透了心。早早的实习,换来的是多家知名外企的橄榄枝。丰厚的实习经历已让她们具备了一丝老成,在她们看来,为了薪水而在氛围和工作强度都难以适应的外企工作,是一种得不偿失的选择。
面对未来,她们都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恐惧感。她们不知道未来,她们会面临什么,更多的时候,只能带上一颗纯净的心,回望过去,坐上火车,出发流浪。
王芸说,大学四年,最后悔逃课去实习,还没有蹭过那些白发苍苍的名教授的课。徐悦说,大学四年,最后悔没有逃过课,没有好好照顾阳台上那颗小植物。李奕菲说,大学四年,最后悔与那个处女座男人谈恋爱。
送别陈瑞洁的时候,王芸哭得泣不成声。李奕菲和徐悦在她身旁,一左一右地逗她安慰她,就像四年来的每一天。而这样的关怀,王芸知道,再也不会有。一如那些年一起上学的时光,痛苦地互相监督起床晨跑的时光,一起泡图书馆、席地而坐地啃西瓜、晚上开夜谈会的时光,再也不会有。
就如这个女孩一般,大学生活仍有太多的遗憾。无论有多少遗憾,岁月总会给你留有安慰,一起吃麦当劳攒下的几个小丸子,设计感很强的吊牌,同学送的钥匙扣,世博期间的纪念瓶……整理东西时,王芸将它们拿起又放下,那些物件背后的回忆,让她又一次红了眼眶。
王芸的失落,她亦感同身受。尽管已被保研,徐悦却同样有着彷徨,也曾在保研录取通知书和企业的offer间左右为难。让她下决心留下来,继续三年学业的,是对母校生活的
留恋与不舍。
毕业照拍摄那天,她们哭了,她们的毕业照走的是系服系列,由同属公共关系的一个女孩子设计,同款不同色。拍毕业照那天,大家都穿着系服,手拉手跑到经常上课的226小教室“拗造型”。明明即将毕业,却装作还在上课,这一刻认真拍出来的照片,充斥着笑果和泪点。
王芸说,从拍毕业照那刻起,她就感觉脚下踏的是一块浮冰,浮冰正在快速融化,她随时都会掉进大海里,因为在这之后,她再也没有家的感觉。
陈瑞洁说,从拍毕业照那刻起,她早已解脱,她厌恶那股空气中的雾霾味。
徐悦说,从拍毕业照那刻起,她已经准备好重新开始,无论是学业还是感情,不枉”爱在华师大“的美誉。
李奕菲说,从拍毕业照那刻起,她已经开始焦虑,在未来的工作里犯错,再也没有老师来原谅她。
约定只为了再次相聚
送陈瑞洁到火车站时,她们做了一个约定。待陈瑞洁出嫁的那天,她们一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,集体给她当伴娘。
还有那些未竟的心愿,女孩儿们只能靠约定来弥补。
王芸说,要在未来相聚的时刻,一起在母校图书馆感受学弟学妹们抢座的英勇,以此怀念当初她们期末考试期间,全班一起火力全开占座位、抱佛脚的英姿。
陈瑞洁说,要在未来相聚的时刻,一起跑到校长办公室,告诉他学校图书馆笔筒造型真是像极了垃圾桶。
徐悦说,要在未来相聚的时刻,一起在樱桃河畔漫步,对着河水讲述离别后的时光和日子。
李奕菲说,要在未来相聚的时刻,一起去东川路上的小饭馆,喝得不醉不归。这些终将逝去的青春,只能默默的收藏。
闵行交大214 毕业,小伙子忧伤地狂欢
青春在窗边的风中飘逝,室内的单杠锈迹斑斑,床头明星刘亦菲的笑容里似乎在说,你就要离别你就要离别。
就在陈瑞洁准备回家的时候,田一锋也准备离开了。只是,他是出国。
田一锋出国了,刁恒之、杨耀先直研了,孔祥侃找到了一份银行工作,在交通大学闵行校区东15楼214室里,四个兄弟也都以平静的口气诉说着一切。
田一锋提着重重的行李箱,凉白的装扮,格外帅气,他小心翼翼拆下车钥匙,走到刁恒之跟前,说,“hi,兄弟,这是我的心爱宝贝,你别欺负它。”刁恒之看了看这辆伤痕累累的自行车,拍了拍兄弟肩膀,“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待它。”
离别的日子像刻刀划过皮肤,丝丝心痛,但却让人恋恋不舍。田一锋放下手上的行李,拿起餐巾纸,擦了擦后椅座,和他的自行车做着最后的告别,“hi,亲爱的,我走了。”
是的,田一锋要走了,他要去美国,这对他来说是个新的开始,无论是学业还是感情。四年的时光,他在上海,她在青岛。在大学里的一千多个夜晚,他无数次打电话直到手机没电。在那些聚少离多的日子里,只有假期才能见上面。
为了继续在一起,他们决定一起出国留学。对于这段感情,田一锋一直很坚定,“只要心同步,就不在乎距离。”在田一锋看来,大学里,能谈一场一辈子的恋爱,是青春最值得骄傲的事。不过,也不能得瑟过头,否则寝室里的三个和尚,一定会来找他单挑。
离开,转身,寝室电脑音箱不识趣地放出,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……”歌声,唱到一半,就已泪流满面。仅仅是为了这座校园,为了他们的青春?
刁恒之说,毕业前,再吃一次路边摊。
杨耀先说,毕业前,四个大老爷们一定要重走一次情人路。
田一锋说,毕业前,一定要很认真地穿一次西装,看看自己4年的变化。孔祥侃说,毕业前,一定要在清晨跑个步,迎接朝阳。
通宵等待只为那夜狂欢
从交大东15楼走到东川路校门,大概需要15分钟,这是四个爷们,最后一次在校园里集体亮相,六月的黄梅季,时不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,潮湿空气里总是有一股扑鼻的青草味。四人的情绪都有一些伤感,杨耀先第一个开口,指着远处的菁菁堂说道,“hi,还记得那晚那场大雨吗?”
交大的毕业晚会每年都是一票难求,因为场地原因,上万的毕业生只公开发放400张,但是大家都乐意去试试运气,即便是一场空,也是一场青春的回忆。毕竟毕业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时间病,只有疯狂过后才算完成。为了这最后的疯狂,两个爷们从晚上十点排到第二天早上六点,在这八个多小时里,杨耀先、刁恒之和其他人一样,打着牌,瞪着熊猫眼、东拉西扯地聊八卦,等待着天亮。他们为的只是那四张属于他们的毕业晚会票。
杨耀先说,去毕业晚会,只为了看他心仪女生的表演。刁恒之说,去毕业晚会,只是为了告诉自己,毕业了。田一锋说,去毕业晚会,那是留给自己的毕业礼。
孔祥侃说,去毕业晚会,只是为了再看一眼菁菁堂,那里有校长讲了无数次的故事。毕业前夕的海津阁小饭馆里挤满了毕业生,大声嚷嚷着劝酒的,默默地一杯杯喝光的。酒是青春的象征。那些最撕心裂肺的话,是刚刚喝醉的时候从心里流出来的。田一锋踢了踢杨耀先的脚,试图给个暗示,借着几分醉意,他走到了女神面前,低着头,弱弱的问道,“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?”女神明显有些受惊吓,弱弱地回答,“我们还是好兄弟。”
女神的回答,并没有让他或者他们出乎意料,面对着毕业季,谁又敢轻易开始一场恋情?
少年初尝醉滋味
那一晚的散伙饭,啤酒杯乒乓作响,哥们姐们不顾形象集体抱头大哭。有个女孩子告诉我,“原来醉酒的滋味竟是如此,睡不着,站不稳,大脑是停止转动的风车。”
在散伙饭上,田一锋说,那些年,他最留恋交大的喷雾激光诊断实验室,现在举起手闻闻,似乎还能闻到汽油味。
刁恒之说,那些年,他最留恋是寝室阳台前的那棵树,给寝室打上了天然的马赛克,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赤膊。
孔祥侃说,那些年,他最留恋交大的选课系统,让他练就一身眼明手快神功。杨耀先说,那些年,他最留恋孔祥侃的小号声,让他明白了所谓的“艺术”。
走出校门,毕业了,没有挥手,那太矫情。驼着背,提着厚重的行李箱。只是记得,来时行囊没有这么重。远处,传来了一阵歌声,那是吴奇隆的《祝你一路顺风》,歌声从仰思坪草尖上传来,这首歌,他们从大一听到大四,从进校听到毕业。也许只有毕业生才能如此准确地把握这首歌韵律,也许只有毕业生才会真正眷恋多看校园一眼,也许此时,他们才能真正听懂歌词中的故事。
《生活周刊》 日期:2013年7月3日 第1477期 作者:青牧 张文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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