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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超:学术和人生需要坐标与参照

2022年01月25日

  真正明白什么是标准,只是学术自觉和自信的开始。必须得有一寸一寸付出实在努力的精神和态度,才会有超越的可能。它超越的不是别人,而是原先的自己。要勇敢突破学科既定范式与个人的定式思维,直面终极问题。与时代同呼吸、共命运,也许会创造一个时代。单个且微渺的“我”串联和维系起来,就塑造和形成了“我们”。


思考与“游弋”


  青年也许不仅是一个年龄角度的划分,还意味着是否有勇气开拓创新、有定力持续做可能“冷门”的研究,充满韧劲地面对挫折和周遭变化,然后把这些转化成不懈奋斗的动力。

  每个学者都有自己所在的学科和领域,但学术和真正的问题没有固定的边界。对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而言,面对错综交织的现实问题和学术问题,“通”比“专”更重要。当然,它们是辩证转化的,最好是二者兼具。

  就人文地理学而言,这是一门非常贴合时代的、蓬勃发展的知识领域。我对它的未来充满信心,也欢迎更多青年加入这一研究领域。

  人文地理学及相关学科研究的前沿问题,概括起来,大致有三个:

  第一个是人的情感、价值和技术之间的关系。

  人们享受着大数据、智能化带来的好处,但也面临巨大的挑战,产生关于人的存在与权利等问题的隐忧。在信息化和数字浪潮的冲击下,人们似乎很难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坚守的“地方”。人在哪里?这是人文地理学应该关注和呼应的最大现实问题。

  第二个问题是空间正义的问题。

  我们生活在一个发展极不平衡且充满变动的世界。社会问题其实都是空间问题。在全球、国家、区域、城市、社区等不同的空间尺度上,差异和差距都不同程度地存在。社会空间的巨大差异和隔绝是人类文明的最大障碍,也是人文地理学关注的重中之重。

  第三个问题是人和自然的协调。

  面对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,生态、环境、自然灾害变得频仍。人类如何处理与自然之间的关系,并更好地应对灾害、生态与环境危机。建立“人类—自然命运共同体”是一个非常好的目标。这也是人文地理学大显身手的时候,关键是如何通过跨学科的交叉和联合去推动、落实。

  对这些问题的持续思考,需要经常进行跨学科的思考和“游弋”,代表了三个主要的研究方向:地理学思想史与方法论、城镇化与城乡治理、可持续科学。它们需要对世界的思考以及对生活的敏感和判断。


书写与更新


  对学科思想史的研究和跨学科交叉这“一纵一横”,是解决困惑的重要路径。

  古希腊地理学家埃拉托色尼发明了“geography”这个词,意为记录或书写地球。这是对地理学者最低的、也是最高的要求。

  记录或书写是复杂的。谁的记录?记录什么?为谁以及为何记录?在何时何地、用什么方法记录?记录的是真是假?有何意义?这些问题一直充满争议,答案莫衷一是。这是地理学的难点,但也是其充满魅力的地方。

  地理学者的精神,正在于以其对地方乃至地球的经验和抽象,不断记录并更新着记录,由此记录和更新着生活。

  任何记录,归根结底是一种属于自我的事情。国内学界往往把“自我”看得很低,或者把它视为科学或客观的大敌,避之唯恐不及。即使对科学研究而言,自我不也是最真实的一种客观存在吗?

  尤其在现代人文地理学中,自我与他者的话题成为讨论的焦点。后现代地理学对地点、自我、身体、想象、叙事、个体的关注与阐发,既是对“科学主义”的批判与回应,更是自我意识的必然回归与觉醒。跳出这些名词或“主义”之争,面向真实或错综复杂的现实,才是真正科学的、学术的态度。

  对学者而言,更重要的是继续记录。永不停息地记录,是我们的职业,也是我们的命运。我们的命运通过我们的书写而得以显现。


传承与超越


  学术是一个薪火相传、前赴后继的过程,其间不仅有知识的增长和智慧的创获,更是情义的凝结。如能有后者,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。

  学术传承有时跨越学科、民族、国家、文化等界限。一个人成长的因素,其实是多方面的,最重要的一点是“实”。

  地理学是一门立足大地并注重人地关联的学科。当我从经济管理、区域经济跌跌撞撞进入人文地理学这个领域,有幸跟着陆大道院士攻读博士学位。陆老师教导我们,在理论思考时一定要结合实际问题,要“进得去、出得来”。这与很多老师强调的“地理味”是一致的,就是先抓住实际的地理或空间问题,通过理论展演和解释后再反馈实践。这对我既是极大的考验和挑战,也是一种纠偏和补充,让人真正体会到“实”是什么。

  跟随蔡运龙教授做博士后时,我开辟了第二个研究方向:地理学思想史和方法论。通过这个坐冷板凳解读地理学经典的过程,可以真正理解和感受到地理学的价值和精神,并坚定了这个选择。蔡老师在谈到选才育才标准时,首先提到的就是一个“实”字。现在,我也把这个“实”字传递给我的学生以及想加入我团队的同学:为人要实,为文亦实。

  另外,许倬云先生在抱病之际还特意为拙作《体国经野:中国城乡关系发展的理论与历史》撰评,发表在《读书》杂志上。其后,还对素未谋面的我有其他支持和帮助。他是具有世界视野和家国情怀的中国知识分子,他的古道热肠和坚毅执着的品质也影响了我。

  学术和人生还是需要坐标与参照系的,所谓“取法乎上,仅得其中;取法乎中,仅得其下”。当你真正明白什么是标准,其实也只是学术自觉和自信的开始。一些高的标准也许是永远达不到的。但是,必须得有一寸一寸付出实在努力的精神和态度,才会有超越的可能。它超越的不是别人,而是原先的自己。

  所以,真正的学术是对人生的历练和体悟。对人文地理学而言,更是如此。


我们与时代


  志之所趋,无远弗届。

  人文地理学不仅是我的职业,而是人生志向。以此为志,热爱所研究的领域,才能对自己脚下的路坚定不移,才能从中获取源源不断的热情与动力。

  无论是获得荣誉与掌声,抑或是遇到挫折与低谷,志向和热情总会让人既有冷静的头脑,又有坚韧不拔的意志。

  要享受过程,直面问题。“尺度”(其实也有标准的含义),对于专业学习至关重要。没有人能穷尽人文地理学的所有,大家应在享受学习的过程中逐渐找到适合自己、值得一生为之奋斗的主题。

  通过地理学这个门径,我们探索的是人类文明、人类命运这个终极问题。能否解决如此宏大的命题,取决于我们的头脑、眼光与思维,以及迈出的微弱步伐。这一切汇聚起来就是地理学的力量。

  因此,不用害怕“大”,而要勇敢突破学科既定范式与个人的定式思维,直面终极问题。与时代同呼吸、共命运,也许会创造一个时代。

  要跨界交流,形成合力。青年学者应当与同行、同道、学生及其他社群形成一种共同体。“大学”(university)其实是一个“宇宙”(universe),它给我们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知识和创造的共享。学科的交叉和联合非常重要。单个且微渺的“我”串联和维系起来,就塑造和形成了“我们”。

  用我的新书《时空之间》中的一句话来讲:“我们受一种不由我们支配的力量支配,而它又把素无关联的人物关联。”这是我们的命运,也是时代和世界的命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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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丨叶超华东师范大学教授

来源丨解放日报

编辑丨赵一航

编审丨郭文君